第三章 去魔都

    择日不如撞日，米瑶在手机上定了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分的飞机票，现在不是旅游季，四月份也过了清明小长假，米瑶觉得买到1000块钱以下的机票完全是可能的。

    手机上买票一定要看仔细，就像那个非常通俗的故事里说过，为什么同样是一条街上的早餐店，一家就比另一家赚钱多。因为第一家卖粥的时候问，您要不要鸡蛋。第二家则对顾客说，您要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？

    购票系统也同样狡猾，它通常给你默认很多加钱的选项，字还特别的小，颜色浅得都跟看不着似的。米瑶不错过订票系统里任何一个可以勾掉的钱，贵宾厅啊，免费行李搬运啊，差点把保险也给勾了。

    当米瑶的手指将要在“保险”这一栏的绿色对话框里把对号勾掉的时候，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，她这辈子就是个失败的作品，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给父母留下养老的钱，可能是对他们唯一的价值了！

    呸呸呸，飞机是所有交通工具里安全系数最高的！

    保险的二十块钱没有被勾掉。

    机票加燃油费，加保险加……一共花了786块钱。

    嘟嘟一声短消息提醒：您尾号*8848的储蓄卡于4月12号20点28分支出786元，卡内余额3678元。

    手机上的亮光直扑米瑶的脸，米瑶眨巴眨巴眼睛，心内叹息，这点钱在魔都能活几天？米瑶现在丧得一批，她什么都不愿意想，好姐妹晴晴不会让自己露宿街头的。

    米瑶夜里收拾东西，装了一个行李箱，第二天早上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，看着父母接连出了门。

    “爸，抱一个！”

    米瑶爸一愣，紧接着咧开嘴笑着搂女儿，“别往心里去。”米瑶点点头，看着父亲把门关上。

    当飞机起飞之前，米瑶划弄着手机的屏幕，暗了，手指点一下，再亮……终于按下了红色的按钮，拨通了母亲的手机。

    嘟——嘟——

    铃声抻着米瑶的心跳，一下、一下……“哎，瑶瑶——”

    “妈！”

    米瑶不想听手机那一边说话，她恐惧，更怕自己心软，出去这一步，纯粹是靠一瞬间的情绪，出去了也就出去了。米瑶不给母亲说话的机会，把心中烂熟了几十遍的台词不喘气地交代出去：

    “妈，我去魔都找工作了。晴晴接我，你放心。飞机要开了，妈，我关机了！”

    咔——嘟——

    米瑶大喘了一口气，赶紧关机，尽管现在飞机上已经不要求手机关机了。

    米瑶望着写着自己城市名字的机场，看看舷窗外的水泥地，心中忽然一阵落寞。

    第一次真正出远门吧，走了，真不想回来了，能不回来吗——这是个挺伤心的地方，一草一木都是关于自己伤心的回忆，风在笑她，雨也在笑她，她是几个舅妈用来衬托自己女儿的弹簧。

    “瑶瑶一个月工资多少啊？”

    “瑶瑶，你那个对象吹了吧，你又不像我们丹丹那么会交男朋友，长得帅的你拿不住啊！等舅妈在单位给你物色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结婚啊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米瑶咬了咬嘴唇，什么都不想去想了。

    飞机的轮子在跑道上加速滑行，骨碌碌越来越响，突然轰地一个猛劲儿直冲云霄。米瑶睁开眼看十五度角上澄澈的蓝天白云，心里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原来冲上去的感觉这样美妙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