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自古宠妃多炮灰1.29

敌”，使起手段来，都是那换汤不换药的固定套路，乐猗容便忍不住噗嗤一笑：“这也算是因果循环？做妹妹的坑了那位的真爱，于是那位就从做哥哥的身上坑回来？”

    “只可惜，现在那位的‘真爱’，可是已经从姓文，改姓乐了啊！”

    身处京中，又为商四海，从来消息灵通、更兼洞悉人情的林逸，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当今的心态变化：“文淑妃被他恼羞成怒地打入冷宫，没过多久，就‘重病’亡故。

    “至于文家上下，更是替他背尽了阴私龌龊，结果数罪并罚，遗祸满门。

    “可到了你这里，他非但动用了原意只作传递监控乐家的暗探情报的秘密路线，替他鸿雁传书，甚至在借德妃名义暗示何监军以舍弃边关为代价勾结胡人、血洗乐家时，都不忘找尽借口，要求保全于你……

    “这样听上去，似乎还挺感人的？”

    虽然心知林逸确实把当今的奇葩心理摸了个透，可乐猗容还是被这话恶心得不行，以致当下就狠狠瞪了他一眼：“关我什么事！”

    听出了乐猗容话中真切的怒意，自知嘴快的林逸连忙把歪掉的话题重又拽回原轨：“问题在于，何大知道真相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的话，他哪里来的那般底气十足？”乐猗容满怀厌恶地哼了一声，“可惜如此内情，现在却不适宜彻底捅破，反而还要顺势而为，真让人火大！”

    在当初知道原剧情的走向时，乐猗容就对女主的这位兄长，很是不屑一顾——

    虽说能抓住乐家残留的空缺机遇，在军中火速出头，确实足以证明这位有一定能力，但在此之后，他竟从来不知低调收敛，明明占着外戚的尴尬身份，却一路张扬无比地高歌猛进，简直是狂妄自大，短视至极。

    若不是这位仗着他有个气运所钟的好妹妹，在乐猗容看来，这妥妥会是个盛极而衰、不得善终、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家人、都一并悲剧的炮灰蠢货啊！

    之后在据宁城中，彼此利益冲突，互有交锋，乐猗容对这位，就更是憎恶至极——

    因为父亲偏心继母所出的弟弟，而扣着侯府世子之位没有给他，导致他心怀不满，意图以己之力相夺，乃至在察觉当今假借德妃名义做出的暗示之后，干脆选择抱上对方大腿的捷径，这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
    只是，难道为此，他就能全然不择手段，甚至于连最基本的是非大义的判断，都彻底抛弃吗？为虎作伥的文家，那历历在目的前车之鉴，是还不够惨痛？

    最混账的是，他明明知道这种偏激之举，不可能出自自家妹妹的授意，却还是为了讨好当今，依言执行，难道就不曾想过，此事一旦曝光，于他的妹妹，会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？

    在立场相对的当下，本就自顾不暇的乐猗容，当然不至于圣母到同情何德妃。

    但一想到对方有这么一个糟心的猪队友哥哥，乐猗容还是没忍住吐槽：“幸好你跟大哥、二哥都不是这种货色，要不然，我一定直接捅死你们！”

    听闻此言，不知为什么，下意识地后腰一紧的林逸，连忙后撤一步，郑重表态：“表妹你想做什么，表哥都一定竭尽全力地帮你！”

    并没有意识到，自己无意之间，已经成功威胁了林逸一回的乐猗容，当即追上前去，凑到林逸身边，开始叽叽咕咕。

    不消片刻，便听完乐猗容简明扼要的全部打算的林逸，眼神顿时无比复杂：“老头子说过，胆子最大的，不是高官显贵，也不是亡命凶徒，而是商贾，我看这话拿来说你，也正合适。”

    对此，乐猗容却是无所谓地一摊手：“相信我，那些伺机而动多年了的家伙，是不会让我们等到亲自出头的机会的。”

    &&&

    送走了来去匆匆的林逸，乐猗容安排好城中后续事宜，便领着琥珀等数十随行，直奔萧关而去。

    毕竟出生在和平年代，陡然需要面对重兵压境的凶残场面，乐猗容原本还多少有些紧张，可待她于半途突然灵光一闪，问了身旁玲珑，林逸此来，是打着什么旗号之后，便再无法全心担忧萧关之局——

    那位既然宣称，是来给她送她离京之前、经由乐祒托付、给他全权处置的、紧随她先前离宫之后送出来的全部私产账目清单的，那么问题来了，单子呢？

    就这样，一路纠结着自家的巨额私产，会不会已经被某林姓奸商无耻贪墨的乐猗容，直到正对上一堆早已被人准备好的装备行头之后，才重新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只是此刻，想着左右已经事到临头，再去紧张，也无甚作用的乐猗容，索性彻底安下心来——

    不就是模仿某个面瘫冰山嘛！这能有什么难度！

    换上先前根据两人身量差距、特意定制而出的衣物，再由玲珑出手，修饰过她裸|露在外的肌肤肤色与线条轮廓，最后，待到将长发梳出男子发髻，披上乐祒往日惯常穿着的玄色轻甲，乐猗容抹去眼底温度，面无表情地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时，已不得不感慨，以她与乐祒的五官相似程度，此事果然轻而易举！

    不同于从来都冲锋在前的乐祯，乐祒在军中的角色，要复杂许多，可以说，军师、斥候、战将，只要有此需要，乐祒便都能一一胜任。

    因着如此神秘性，即便乐祒并不经常亲身上阵，但北胡军中对他的忌惮，却依然仅次于乐宣，甚至就连乐祯，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。

    故而，当先前乐猗容与乐祒商讨，要如何在大军行动的时间差内，尽力延缓阻止长驱直入的北胡奇兵，对萧关的威胁时，乐祒只出了一个最简单的主意——扮作他的模样，在萧关之上露个脸。

    按照他的说法，只要见到他在，无论真假，北胡短时间内，都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既然乐祒信誓旦旦，乐猗容自然唯有照做。

    于是，学着乐祒从来闲庭信步的悠然姿态，乐猗容独自一人，登上了这雄伟关隘的制高点。

    果然，即使仅凭乐猗容那不过平常水平的视力，都足以注意到，在她出现之后，远处驻扎着的北胡军队，营盘之内骤然升起的骚动。

    确定自己达到了预期效果之后，不过片刻，乐猗容就在对方人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，冷着脸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至此，初次行动，一切顺利。

    &&&

    在第一次假扮乐祒、前去萧关之后，没过几日，乐猗容又跑了一趟，便本着过犹不及的原则，再没继续动作。

    但是，大约确实是对乐家、尤其是乐祒忌惮太过，又兼原本与他们合谋定计、只待真正落实的何监军，突然毫无征兆地消息全无、彻底失踪，因此，这段时日以来，北胡人马虽在萧关之外蠢蠢欲动，却到底没敢真正冒险出击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，鉴于据宁城在乐猗容的命令之下，一直戒备森严，许出不许进，对乐家信赖至深、又欣喜得知、北胡军队不知何故、只在关外安营扎寨、却一直没有尝试攻打萧关的城中百姓，已逐渐恢复了各自平静的日常生活。

    可他们不知道的是，在距离据宁城数百里之外的后方腹地，围绕着这座突然封锁戒严、甚至其中还隐有矛盾交锋、权力更迭的偏远边城，已经有无数流言蜚语，随着先前从据宁城中离去的数支商队，以惊人的速度，四散开来。

    在这些小道消息的各色版本中，乐猗容的身份，都被模糊化地处理成了站在乐家一方的留守官员，与之相反，何监军的存在，却是被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加重标粗，尤其那一场当着全城百姓之面的罪论告白，更是被演绎出了各种细节花样，其添油加醋的程度，比起事实真相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  行商队伍的流动范围本就特别广阔，何况这个话题，本身又兼具达官显贵的阴谋诡计、与深宫内闱的爱恨情仇，简直算是市井小民最热衷不过的狗血题材。

    于是，不出几日，如此五花八门的传闻，就从边境一路撒向中原，乃至迅速流入京城，上达天听。

    对于如何监军这般仅为一己之私就通敌叛国、甚至丧心病狂地试图残害一城军民的无耻之徒，民间声音，自然是有志一同地同仇敌忾。

    甚至，随着更多不知真假的所谓内|幕消息流出，当知晓何监军此番恶行的背后，居然是授意自如今已然以唯一妃位、独霸后宫的妹妹，而其初衷，竟只是出于嫉恨，想要报复实则早已离宫、对她威胁全无的前乐贵妃，平民百姓，更是集体义愤填膺！

    虽说从前乐家小姐在贵妃位时，总有流言针对，指责她性好奢靡、张扬无度，但于底层民众而言，如此对他们来说、遥远到没有实感的骂名，还不如一句“王朝第一美人”的名头，来得更有吸引力——

    且不说王朝百年安宁至今，权贵风气，早已是崇尚精致奢华、铺张攀比，若要真纠结于此，恐怕绝大多数贵族臣工，都逃不过类似骂名。

    单就所谓“恃宠生娇”之言，乐大小姐出身高贵，进宫以后，便是贵妃之尊，人又生得国色天香，绝美无双，如此佳人，得帝王宠爱，得意几分，又有什么大问题？她在位多年，不是也没做出过什么真正出格之事嘛！

    何况，就算乐贵妃原本声名确有瑕疵，但在去年秋天，本朝误会乐家战败时，当她得知北胡来使、出言侮辱胁迫，竟能为家国黎民考虑，主动求请自废妃位，和亲北胡，以换取边关安定。

    就凭这一点，从朝堂传至民间以来，已经足够她挽回曾经失去的全部民意。

    更别提她去往据宁之后，随着商队流传开来的最新名声，更是进退有度，行事得宜，尽得边城百姓爱戴。

    如此，当虽在上位之后，确有几分治宫的贤名传出，但原本出身不显，又行事低调，无甚著名事迹以刷声望的何德妃，对上如今在民间，除了继续头顶“第一美人”的鲜亮光环，更是已经被奉为胸怀天下、良善大义的巾帼典范的文大小姐，民望所归在哪一方，自然已是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对于民间沸反盈天地开始声讨何家兄妹，朝野上下，自不可能，全无耳闻。

    只是，在最初的尴尬沉默之后，当朝做出的应对，却是让所有人，都瞠目结舌地不敢置信——

    当今不责罚处置这二人也就算了，可他竟然还亲自下令，要求据宁城中官员，立刻无条件释放何监军，否则，就要以以下犯上的谋逆大罪，论处据宁、乃至与之关联甚密的边军上下！

    要知道，这可是在何监军里通外敌的证据确凿、甚至当众亲口认罪的前提下！

    当今是不是昏了头，才想得出与如此众志成城的民心所向，完全背道而驰？

    身为帝王天子，其神圣性与正统性，在王朝并无动荡的和平岁月，还是很得民众认同的，有鉴于此，一个不知从何冒出的说法，立刻就得到了大批百姓的认同——

    既然当今本意不会有错，那必然就是听了奸人佞言，才会出此命令。

    这样一想，候选名单还能有谁？定是如今身居后宫至高、有足够能力吹枕边风的何德妃无疑了啊！

    有了倾向性后，再看何德妃这一路高升，种种“阴谋诡计”，自然就被“明眼之人”挖掘了出来。

    尤其，何德妃的上位，毕竟是踩着文家与萧家的尸骨前行，现在，这两家残余的门生故旧，见到有报仇之机可趁，自然更是联起手来，要把先前泼到文淑妃、萧贤妃身上的脏水，尽数反泼回去。

    至此，恶毒“奸妃”的名头，终是彻底落在了何德妃的头上。

    因为还要用何家来顶替自己势必要铲除殆尽的乐家，当今本就无意在此时，舍弃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趁手棋子。

    且自从文家事发之后，本就生性多疑的当今，更是变本加厉地刚愎自用，于朝堂之上，再听不进去任何异议声音。

    就连从来信赖至极的睿王，在当今清算文家时，不过多言了一句“株连九族，甚至牵扯门生故旧，是否太过严苛”，都被他找了个理由，赶出京城，打发去了遥远的南疆，其余在文家大厦倾覆之后，便噤若寒蝉的朝臣，哪里还敢再多口舌？

    于是，来自民间的舆论动荡，便被一层层地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，到了最后，压根连当今的耳朵，都没能传进去。

    质疑之声被压了个干净，自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与之对应的解释与处置，如此，得不到满意答复的民众，哪里还肯善罢甘休？

    毕竟，今天这奸妃能因一己之私祸害边境，说不定明天，她再一个突发奇想，祸害到他们自己的头上，也不是不可能啊！

    到了这时，再有声音猜测，当今是不是已被奸妃蛊惑至深，所以才有意包庇地不做应对，也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。

    以至于，当某地突然有一批人马，打出“诛奸妃，清君侧”的旗号，占了当地的州府，进而开始向京城的方向挺进，都无人觉得意外。

    &&&

    “不出所料，忍不住最先动手的，果然是荣郡王的人马。”

    林逸忽闪眨动的桃花眼中，满是恶意期待：“另外，平郡王，还有收拾了先逝兄长的残余力量的康宁长公主与其驸马，也同样按捺不住，在数日之前，各自加入了此行。

    “如今，那三方人马已然达成合作共识，正努力把己方兵力汇集一处，眼看着，就要对前方重镇，形成合围之势。

    “至于其他的，要不然就是真的被那场夺位之争吓怕了，要不然就是在耐心等待前人试水深浅，以便选择更合适的时机，所以，暂时还没有更多动作。”

    “随他们去。”对此，乐猗容无比淡定，“反正我们戍卫边关，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了，哪有功夫掺和这些？”

    原剧情中，乐家出事后，也曾有于当年夺嫡落败、被先帝变相保护地打发到地方上的几人尝试生乱，但那时，何家迅速站稳了脚跟，当今又没有什么可以攻讦的纰漏存在，所以，那场变故，很快就被压下去了，以致乐猗容曾一度认为，这些潜在的隐患，都是雷声大雨点小，不足以给当今带来麻烦。

    可如此观念，在她来到边关之后，就迅速被乐祒纠正了过来——据他所言，现在各自外放的先帝子女中，最厉害的一位，竟由于先帝遗命眷顾，仍然保留着数万亲卫！

    知道这事时，乐猗容都差点没忍住同情当今，有一个坑儿子的娘也就算了，这位居然还有一个更坑儿子的爹！怪不得这位能养出现在这种奇葩的脑回路，原来压根就是家教渊源！

    至此，乐猗容干脆决定，免费送这位仅存的几个心怀不甘的兄弟姐妹，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，随便他们自由发挥，这才有了之前，她让林家通过那密密麻麻、遍布全国的关系网，暗中操纵引导，挑起的舆论大乱。

    如今知道自己如愿以偿地搅浑了水，乐猗容可谓心情大好，余光瞥见自先前初次见面定计之后，便再没机会见到的林逸，脑中一个激灵，正想开口讨要自家私产清单，却在这时突然听见，门外的玲珑，一边狂奔一边大叫：“主子！萧关来报！北胡突有攻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