跨过那一道将要被踩坏的破旧门槛,萧瞳只觉得长舒一口闷气,外间的景象荒凉无比,天际已经微微泛黑,屋内许是点上了红烛罢,明晃晃的传到门外,在风的吹拂下泛起一圈圈的波动,煞是好看,几道人影被长长的拉开,淡淡的透过窗户,变成几抹墨色的剪影。
萧瞳微微舒了口气,不去看里间的烛火,自己走到马厮边上去,铺上些干草,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。旁边最近的一匹马儿,看到似乎有人想同自己抢位置,不满的哼哼着,鼻子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喷在萧瞳的脸上,甚至用头去蹭萧瞳的脖颈,于是萧瞳便伸手去摸它身上的皮毛,光洁柔顺,在墨汁渲染过的光影下,闪现着黝黑的油光,是一匹纯种的千里马。
夜堇南嗜好养马,她一贯是知道的,但是从前他从来不让她看这些,更是从未让她亲手抚摸,没想到,她还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同它们如此的亲近,可惜讽刺的,是她如今的身份而已。
哪怕她现如今只是一个奴婢,但是那又如何?其实萧瞳明白,在这南王府内,又如何会丢了王爷最爱的宝马呢?这一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。但是,萧瞳看着身旁的逐渐安静下来的马儿们,眉眼便温和起来。
是啊,起码她身旁还有这些马儿们呢。
明月外云雾一层层的轻笼着,金黄色的纱帐无风摇曳,氤氲如烟,轻柔的摆动如同美人的腰肢,鎏金的大鼎,芳烈椒兰地袅袅升起,盏盏宫灯拿银吊钩挑着,美丽的如同白昼。
“退下吧。”
所有人礼仪端正,按着次序,一个个的退出。
高高的座位上站着一个男子,黑色的长袍,金色的流光绦穗直垂至膝下,眸光内敛,长发未绾,有些随意的抛在脑后,面部线条坚毅而又明显。他一手背在了身后,另一只手正在把玩着一樽小巧精致的青铜酒盏。
恰有风吹过,帘幕层层遮掩,有细微的铃铛声响起,轻拂起的风帘飞舞如花,却也掩了那人的表情和一双黑玉似得眼睛。
“堇南,你若是担心,大可……”身旁一位青竹隽永,发如墨,手里正扬着一柄折扇的男子问道。
“担心?我需要担心些什么呢?”夜堇南打断那男子的话,沉声反问道。
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又有什么要担心的呢?她又怎么可能自己吃了亏,若是有人敢招惹她,怕是现在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罢,就是这样一个女子,她什么都干得出来,只要是为了她自己!
认为所有的都必须要受她的摆弄,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。
‘叮咚——’小小的酒盏和白玉的地板轻轻地碰撞在一起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,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,“堇南,你可别忘了北凌。”
夜堇南只是负手隐入帘后。
只剩下那酒盏在慢慢地打转着慢慢回响。
冷风渐渐地徐来,寒气丝丝渗入,萧瞳只能紧紧的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,想要稍微的暖和一些。
她抬手抚摸着心脏的位置,这里早已经伤痕累累了,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苟延残喘的跳动着。
只有萧瞳自己知道,她的下嘴唇已被狠狠地咬破,眼眶泛红,酸涩一阵阵的袭上心头,可是她那所剩无几的自尊仍然在强迫着自己把眼泪憋回眼眶。
轻轻闭上眼眶,当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一瞬间。
视听都变得更加灵敏,耳边仿佛传来了风的沙沙流动声,窸窸窣窣的树荫的响动,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。
还有手心里传来的淡淡的温暖感,这所有的一切,都让她的疼痛感似乎减轻了。
在这十二分的静谧里,只有她一个人,呼吸声格外的清晰。
晚到了三年的昏睡突然铺天盖地的袭来。
“只要睡一会儿就好了,只要睡一小会儿,因为……”
“只有在睡梦里才不会那么痛啊……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“啊!!”
一阵凄厉的尖叫回荡起来,像是要冲破刚刚破晓的晨曦,随着清晨的微凉迅速的传来,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干的飞鸟,乱哄哄的吵着闹着,四处作乱。
萧瞳几乎在一个瞬间醒来,睁开双眼,看满天星斗还未完全消退,风从高出吹过,丝丝袅袅的晨烟消散在暖橘色里,金色的云浪滚动起来,朝着天际的尽头蔓延.
缓了一缓才回过神来,眼前便是小翠与碧水等人,发髻未绾,俨然一副晨起的模样,只是面容间带着难以置信与惊恐,未施粉黛的素净面容都扭曲起来。
看到萧瞳已然睁开了双眼,两人便瞬间气急败坏起来,也顾不得形象。
碧水瞪大双眼,指向萧瞳叫到,“你这个女人,昨晚不是让你好好的看着这些马吗?”阿紫不高兴地接话道,“这难道就是你做的好事?”
萧瞳皱眉,这两个人是大清早的变来指责她了吗?看着两人宫婢的发髻绾得工整,平日里杂乱的头发像是涂了发油,柔顺发亮,显然是有所准备,萧瞳自是不去理会她们。
&nb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