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隔世而来

你了，你别离开我。”

    幻卿沉默着，我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：“你为什么要易容成萧湘雨身边的人？”

    幻卿皱眉看着我：“娆娆，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个那刚刚认识几天的男人重要？”

    我鄙视地看着她：“少来，你每次这样先发制人，都是有事想瞒着我。那不如我问问你，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星沉哥哥重要？”

    幻卿给我一个当然是你重要的坚定眼神：“娆娆，我不是想瞒着你，而是不想你被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。”

    我含笑看她，一如那些携手放学的黄昏，并肩念书的清晨。“你既然被牵扯进去了，就等于我也被牵扯进去了，我们之间还分得开彼此吗？”

    幻卿眨眨眼，忽然也笑了。她拉着我坐到床边，像过去无数次我们携手夜话那样：“那天，在星云阁，我收到星沉哥哥的传信，才知道他失踪是因为追随尹纤歌而去。”

    我震惊：“尹纤歌不是离世三年了么？”

    幻卿叹道：“是啊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怕其中有诈，所以马上用缩地术赶到星沉哥哥身边。谁知他却告诉我，尹纤歌被寂今朝带走了，派我来一手遮天暗中查探。”

    我问：“那你为什么潜伏在萧湘雨身边呢？”

    幻卿道：“一手遮天哪有这么容易混进来，萧湘雨算半个外人，潜伏在他身边比较容易。”

    我忽然想到那日我向萧湘雨问幻卿踪迹时他奇怪的表情，莫非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灵犀是幻卿假扮的？我道：“挑谁不好，偏挑江湖第一情报机构之主。我想他早就发现你是假扮的了。”

    幻卿也露出一丝无奈，显然她从萧湘雨这里没有找到任何线索。

    我忽问：“那原本的灵犀呢？你没把她怎么样吧？”

    幻卿摇头：“自然没有，我把她藏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又想，为什么萧湘雨知道了幻卿的伪装，却没有拆穿她呢？莫非……我心中忽然涌现一个念头，莫非他对幻卿的纵容，是因为我？

    我强迫自己不要往这个方面去想，问道：“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？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名花宴吗？”幻卿问。

    我点头。名花宴我自然知道，它是江湖上最大的艳事，每三年举办一次，目的是推选出五位美人。这些美人与上一届当选的五位获封为新的十名花，从此享尽风光。

    上一届的五美按照排名分别是尹纤歌、桃络、鱼嬉、尹阡陌和素念。

    幻卿道：“尹纤歌既然重现江湖，作为上一届的名花之首，她很可能会出席名花宴，所以我打算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要去。”我毫不犹豫地说。

    幻卿泼我冷水：“赴宴的令牌十分难得，我也只有一面。”

    我脱口而出：“大不了我去找萧湘雨要。”

    幻卿却跳起来：“你还说跟他没有私情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过随口说说，你这么激动做什么？”我心头忽然涌上莫名的酸涩，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乐意我跟他在一起，就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反对，沐娆啊沐娆，你竟堕落至此！

    我怕在幻卿面前哭出来，怕她找萧湘雨算账，更怕就此一发不可收拾，只能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走了多远，面前忽然出现一片桃林。此时已经是深秋，但此处满林桃花争相吐艳，霞光尽染，不似人间之境。

    我伸手轻轻抚摸花枝，却在指尖相触时，整枝桃花瞬间枯萎！

    “谁人毁我桃树？”伴随着一声怒喝，一位干枯瘦小的老者从桃林中冲出，手中还提着木桶。这么晚了，他竟然还在伺弄桃林。

    “老人家，沐娆无意冲撞，实在是抱歉。”自知理亏，我规规矩矩地道歉。

    “小姑娘倒也通情达理，那便砍下你的双手做花肥，饶你一命吧！”话音未落，老者那枯木般的双手挥着铁铲便向我打来，我从未见过这般喜怒无常的人，一时竟愣住了。

    这时，一卷桃红色的轻纱柔柔地缠住我的腰，将我整个人卷起，堪堪避开那铁铲。我惊魂未定地呆在原地，双手犹能感觉到利刃劲风袭过的冰寒。

    腰间的轻纱上花枝绽放，灵气满溢，是桃络的软红纱！

    轻纱收起，一位美人仪态万方地走出来，腰身柔软得像迎风舒展的花枝，顾盼间风流无限。“木老，不过一枝桃花，你便饶过这位妹妹吧。”

    老者恭敬地行一个礼，痛心疾首道：“桃络小姐有所不知，寂神为了给小姐庆祝生辰，命老朽在深秋之时培育出满林桃花，老朽不眠不休七天七夜才堪堪培育出一半。如今虽仅一枝被毁，但灵气尽散，这满林桃花都会相继枯萎啊！”

    我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桃络蹙眉，款款向我走近两步：“我今夜睡不着出来走走，没想到撞见这事，提前知道了寂郎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，真是不巧。但这事既然让我撞见了，我便不能袖手旁观。木老，这既然是寂郎送我的礼物，我总有些说话的分量吧？”

    木痴双目通红：“桃络小姐既然硬要拿身份来压小老儿，小老儿位卑言轻，只能拿自己的命来给我的桃花陪葬！”说着竟整个人向那株渐渐枯萎的桃树撞去！

    我敬重这老人家傲骨铮铮，再加上本就是我自己不对在先，忙飞身上前阻挡。木痴这一撞倾尽全身力气，他固然被我挡住去势，我却被他撞得整个人跌到桃树下，吐出一口血。

    而那桃树根顷刻间吸收了我的血，然后满树枯萎的桃花竟重新盛放起来！

    木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看那桃树，又看看我，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颤抖着喊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木灵传人？”

    木灵传人？那是什么？我茫然看着木痴，桃络却忽然扬起软红纱将我卷到她身边，道：“木老，既然无事，我们就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木痴似乎想追上来，刚刚摇晃着站起却马上又跌倒在地。

    软红纱蕴含修复之力，本来对我的伤势大有好处。但被桃络这么卷着折腾了两次，我只觉胃部翻涌不休，忙喊道：“姑娘，麻烦停一下！”

    我知道桃络是江湖第一药师，可我的伤势真的不严重，没必要卷着我走啊！

    然而直到走出桃林，桃络才将我放下来。她歉意地看着我，又为我探了探脉，才松了一口气：“还好没有大碍，真是抱歉，寂郎的手下都有些野蛮，沐娆姑娘日后在一手遮天可要小心行事。”

    对着这位美人，我心情有些复杂。毕竟她是我的仇人尹阡陌以和情敌鱼嬉的结义姐妹。但她救了我，我总该知恩图报。“多谢桃络姑娘相救之恩，日后若有差遣，沐娆必当尽力报答。”

    桃络露出一丝笑，当真是艳若桃李。她拉着我的手道：“我早就听闻沐娆姑娘才名无双，想跟姑娘交个朋友，不知姑娘是否愿意？”

    我不过是个小人物，也就在萧湘雨的幕僚招募上出过一回风头，何来什么才名无双？我忙道：“桃络小姐言重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别这么见外啦，跟嬉儿她们一样喊我络络就好。”桃络亲昵地挽着我。

    我不知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女人之间交朋友竟是如此快，但想来名气这种东西，正是相得益彰，互相衬托，才能传得更广。这也是桃络三姐妹刚一结拜，就被封为江湖三大美人的缘故吧。

    我的嘴唇动了动，可不知为何，那声“络络”却总也喊不出来。